1.75米的身高,一條齊腰的馬尾辮,隨意簡單的休閑長衫配黑色緊身褲。從許茗的裝束上,你無論如何不會把她與服裝設計師聯系在一起,況且是享譽法國時尚界的當紅設計師畢業于法國巴黎 ESMOD服裝設計學院的許茗,是繼張曼玉,鞏俐之后第三個登上法國著名雜志《巴黎競賽》的華人女性。
旅法多年的許茗,一直奔波于巴黎、北京:從1991年起,她曾多次擔任央視春晚等大型活動的服裝總設計。2008年,擔任殘奧會閉幕式服裝總設計。2010年,作為亞洲唯一被邀請的設計師,與迪奧、香奈兒等一同受邀參加巴黎小王宮(博客,微博)世界名設計師展;2011年,參加中央電視臺元旦晚會,北京電視臺環球春晚……近日,許茗很忙,忙得充實、忙得開心,尤其是僅用十天,打造了一臺頗具中國傳統的名為“品茗玉語”的感恩秀。
國際設計師全身不到200元
許茗談話富有親和力,談笑風生,透著北方人的豪爽。吃自助餐時,她見服務員忙不過來,就主動把同桌人用過的杯盤摞起來送到服務臺上;她去取熱茶,還會主動地幫同桌人捎帶回來,毫無大牌的矜持。記者見她的手機還是十年前的那種款式,她本人更是素面朝天,裝束普通。問她平時就這樣嗎?她笑著回答,“平時很少化妝,除非一定需要,我喜歡簡單舒適的方式生活,希望大家關注我所做的事淡化我這個人。無論我生活在哪里,我是中國人是沒辦法改變的,就像我在法國我的名字還是xuming,法國人很習慣叫我ming,出國十多年了,很多人問我為什么不起個法國名字,我說不習慣,叫起來很奇怪,好像不是我。”許茗說,自己的衣服也就10歐元,全身加起來不到200元人民幣。眼鏡也是在地攤兒上買的普通至極的框,然后去配的鏡片。
“在巴黎小王宮跟阿瑪尼、皮爾·卡丹合影?從照片上看您穿戴的也是富有中國元素的衣服。梳著兩條長長的辮子。跟他們在一起,您顯得很自信的樣子。”
“在法國,很多媒體叫我大辮子的中國娃娃。我是個很固執的人,從小父母給予我的傳統教育根深蒂固,我血脈中的中國元素影響著我的作品設計。一些著名活動邀請我,也是因為他們喜歡我的中國元素,中國元素和原創設計是我在巴黎被主流社會接受的先決條件。跟大牌設計家吃飯,我從不穿他們的名牌,而是中式服裝。”
許茗是女承母業,她媽媽也是一位成功的服裝設計師,曾獲文化部文華服裝設計獎。她說,因為父母所在的年代造成很多遺憾,自己走出國門深造也是在延續他們的夢想,如今父母成了她最忠實的檢察官,“法國留學讓我學會了自信,巴黎時尚并不是高不可攀。留學的苦難讓我日后在職場打拼更加堅強,也是我成功的基礎。我理解的成功就是對得起良心地去做,經典名牌是幾十年或幾百年不屈不撓地打造出來的,共同點就是對自己品牌的自信。而在巨擘面前,我代表中國,我很自信。我們老祖宗的傳統,就是最好的奢侈品。”
一定要讓法國人記住許茗
出生于藝術家庭的許茗,父親和著名畫家徐悲鴻是同窗,早年畢業于蘇州美專。1997年,32歲的許茗獲得了“兄弟杯”國際青年設計師大賽的優秀獎并被法國設計師看中,愿意為她聯系赴法留學。
1998年10月,一句法語不會說的許茗,懷揣2000美元來到法國最好的ESMOD服裝設計學院。在國內被業界仰視的她,首次上服裝設計課就遭遇到極度難堪。那天,在法國服裝界享有名望的老師讓學生們設計一套禮服裙。老師看了許茗的設計,突然拿起桌上的一把剪刀,指著許茗的作品對同學們說:“大家看,這就是中國人的裙子。”說完老師用剪刀從下往上把許茗設計的禮服裙劃開了一條大口子。許茗忍住被屈辱的火氣,對老師不卑不亢地說:“老師,你說錯了,這是許茗的裙子。”許茗說,在那一刻,她第一次體驗到中國人的尊嚴是不能被傷害的。走在香榭麗舍大道上的許茗曾發過誓,一定要讓法國人記住許茗這個中國人的名字。
談起那段艱辛的日子,許茗眼里充盈著淚水。她說,她兩次死里逃生。那時,居住在郊外政府的救濟房里,周圍都是失業的黑人。晚上她從不敢開燈,每天都是提心吊膽過日子。有一次在大雪中迷路,茫茫四野,只有她一個人朝著遠方的燈光艱難跋涉。饑寒交迫、筋疲力盡的她終于來到一個亮著燈光的門前,門開了,她一頭栽倒了。醒來時,已被咖啡館的主人送進了醫院。從那時起,她發誓,一定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住到巴黎去。
許茗以中國人的勤奮和聰穎攻克了語言關,又以自己的才華和能力贏得了師生的尊重和喜愛。一年后許茗拿到了ESMOD服裝設計學院戲劇裝專業的畢業證書。
2003年,法國老佛爺百貨公司展覽部經理正在苦苦尋找為配合中法文化年組織的櫥窗展示的中國設計師作品,他偶然看到了許茗的“青銅”系列圖片并被深深吸引。于是,許茗的作品在巴黎最繁華的大街,最著名的商店,最受矚目的櫥窗里展出了。
不想成為“洋品牌”的活廣告
“法國是時尚之都,不少人去法國不是為了旅游,而是為了購物。您在法國那么多年,您用名牌嗎?”記者想知道,身在時尚前沿的許茗怎么看待名牌。
“也許在國外待久了,更看重祖國的榮辱。在法國,曾經有人問過我為什么中國人有錢不去愛惜和打造國有品牌?中國是某些奢侈品的加工大國,對方付很低的加工費,生產出來再天價賣給中國人。身為中國人我不想成為某些品牌的活廣告。我非常欣賞范冰冰說過的一句話:我就是名牌。”
在法國,許茗經常看到這樣一些不愿目睹的鏡頭,她被深深刺痛過,例如:LV門前排著長長的亞洲人,門衛對他們卻極不禮貌。有一天下雨,人們倔強地站在雨中排成一隊,門衛寧讓淋雨也不讓進門去躲雨。有一次在地鐵里,兩個拎著好幾個名牌大包裝袋的女人在地鐵上興奮地大聲喧嘩。她聽到旁邊兩個法國人用法語的對白:甲說:你知道為什么中國人那么喜歡買LV?乙回答:沒看出有錢了嗎!甲說:有錢?拿著幾個LV大袋擠地鐵?看講話大吵大嚷的樣子。乙:難怪叫暴發戶。
許茗聽不下去,走過去輕聲地告訴她們說話小一點聲。沒想到迎來的是白眼和惡狠狠的回答:“關你什么事,這是公共場所,管得著嗎?”
公共場所!許茗無語,只能下一站匆匆下車。還有一次一個做導游的朋友給她講了一個不忿的事:他帶的團去購物,其中有一位有錢人在經過賣高檔裘皮的柜臺前吐了一口痰,服務員沒好氣地對導游說:買不起快帶他走!有錢人問導游怎么了?聽了導游的翻譯,有錢人氣憤地讓翻譯對售貨員說:“拿兩件最貴的包過來,我買了。誰說我買不起!”他以為這樣會換來尊重。恰恰相反,售貨員卻蔑視地對他說:“我一個柜臺的東西你都買了吧……”導游只好上前解圍,拉著有錢人走了。
“每每聽到這些的時候就想對國人說:我們每個人錢掙得都不容易,中國也有奢侈品,法國也有很有錢的貴族,但含而不露。無論乘地鐵還是公共汽車,到處可見讀報看書的人。幾乎看不到滿身logo堆砌的活廣告。有錢不等于尊重,拯救了歐債人家又不屑你,何必呢!同胞們,熱愛我們的文化,聯合起來為打造中國品牌努力吧!老祖宗給我們留下那么多好東西呢!”許茗說,她愿意當一個傳播中華文化的志愿者。